云霏羽

二  邪骨

• 九天小报：魔神的邪骨前世今生

  
  

  
  

• 感谢每位读者的小红心，小推手，和投粮，感恩所有和我互动的亲们，ღ( ´･ᴗ･` )比心

• 天尊嘛，那必须是姜Sir的声音，老刘的脸，和三界绑定了的男人，老天界合伙人了

  
  

  
  
  

润玉执着棋的手久久不愿落下。

对座的玉清天尊望着他执著的模样，无声地摇了摇头，将手中的黑子化成灵光散去。

曾几何时，他也同人下过一盘类似的棋，那人同润玉一样，明明胜负已分，却迟迟不肯放下。

天尊极轻极轻地叹了声，启唇道：“陛下，已无生门，放下吧。”

“不……”润玉十分用力地捏着手中的棋子，仿佛捏着的是他自己的命。“我会找到生路的。”

他说得信誓旦旦，可额头已有冷汗渗出，无一不彰显着他的穷途末路。

这身下棋枰，手中棋子，皆是灵力凝聚，每落一子，都极其消耗灵力。

可润玉宁愿燃耗着自己的灵力，也不愿认输。

输了，他就借不到玉清天尊的聚魂珠了。

天尊不愿再看他在这场无望的棋局中挣扎，指尖灵力轻弹，将润玉捏着的白子散去。

“不！”

润玉神色仓惶地抬起头来，眼中的悲戚哀寂刺痛了天尊，由不得告诫道：“陛下，执念生魔。”

“神魔兵燹可一不可再二，陛下纵是得天道钟爱，也耗不起这等气运。”

润玉颓然地退了两步，睫毛轻颤，像是蝴蝶受伤时的簌簌羽翼。

他抿了下唇，坚持问道：“天尊当真不愿借润玉聚魂珠吗？”

“不是不愿，是不能。逆天之举，遗祸苍生，苍生太重，一人太轻。”

“可那一人亦是苍生，吾亦是苍生！”

天尊敛眸，依稀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人站在棋枰前质问他——

“天行有常？可我不就是天吗？”

“妄念？我有什么样的妄念？”

“呵，偏心吗？”

“那天尊就教教我，如何把偏了的心拨回来？不如……待妖狐伏法之日，由你亲自督斩九尾，如何？”

“怎么，舍不得？”

天尊闭了闭眼，从那些风吹雪散的记忆里凝回了心神，他叹息道：“陛下言重了，既然膺了天命，也就只能是以一人奉苍生了。”

“可我只是想她活着。”并不奢求其他。

真是一模一样啊。

昊天当年流过的泪，泣过的血似乎还萦绕在他身周。

麒麟崖顶的山风涤荡在空旷的殿宇间，送来了神山中的风声、水声、虫声、鸟声、仙乐声，总合三百六十记钟鼓声，可为何声声似人泣？

天尊抬手，想要去抚一抚润玉的额头，可手伸到一半，还是收了回来。

当年的天帝他劝不动，如今的天帝，他也不知该如何劝？

他在润玉这么大的时候，也曾救过一只九尾狐。

小狐狸问他：“你为何救我？”

“满堂兮美人，忽独与余兮目成。”

诚然，最是多情少年时。

恻隐之心也就是那一念之间，天尊开口道：“当初，凤皇得天地阴阳交合之气育有九雏，其中孔雀为其最爱。可孔雀偏偏生有一根邪骨，生性极傲且凶猛，常食人。佛陀当年欲渡化孔雀，却遭孔雀吞食。汝可知，孔雀后来如何了？”

天尊自然不是要和他闲话家常，事涉孔雀明王当年旧事，莫非其中暗藏了什么玄机？

润玉倒是听过锦觅口中的一个版本，佛陀破孔雀脊背而出，将其驭往灵山，封为了佛母。

“天生邪骨，金顶吞佛，天道岂能容他？”天尊的声音宛如清泉流淌，将那远古洪荒的传说缓缓推来，“天道降下九天雷劫本欲要孔雀之命，可凤皇爱子心切，以身挡下了最后一道天雷，为护爱子性命，更是将自己的神格给了孔雀。”

听到这里，润玉蓦地睁大了眼睛，有一丝喜色挡也挡不住地溢了出来。

“天尊的意思是，孔雀得了凤皇的不死之力？”

天尊没有回答他，只说：“可那是根邪骨。孔雀生来为恶，天性如此，佛渡不了，你也渡不了。”

润玉却说：“我不信什么生来的善恶，若善恶生来注定，又何存后天教化？凤皇当年若能悉心教导爱子，扼住孔雀天性中食人的凶残，拔除掉根植于他心底的嫉妒，而非一味溺爱、纵容，孔雀又如何会走上金顶吞佛的悖天之路？”

天尊望着润玉决然而坚定的背影，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
在润玉踏出玉虚宫的刹那，他的掌中浮现了四个大字——神魔寂灭。

天尊笼住掌心，微微一哂。

回忆里的自己信誓旦旦地说着：“我所做一切皆为苍生。”却换得那人的一声嗤笑。

如今，他终于懂了，那个天道的化身在笑什么。

也许，这个世上，并不需要神魔去决定什么。

神魔寂灭，这才是苍生想要的，他们真正的结局——

化天地，见众生。

“玉清领天道法旨。”天尊缓缓地阖上了双目。

 

这已经是卿天近来第八次踏入北荒了。

前六次无功而返，第七次听了猪妖的撺掇，随意在北荒魔窟里捡了根鸟骨头就跑，结果被天帝拆穿了个正着。

那人语气倒不严厉，但说出来的话却嘴毒无比，“你当本座是瞎，还是傻？”

她望着那人明珠般的眼睛，只觉那淡漠的眼神都在无声地斥责她，既然做不到，又为何要应下？既然应承下来了，又为何不守诺？

可由于答应过他，不会同母亲提及此事，那为了保密，她自然是没有任何助力的。

也是她托大了，从没有踏足过北荒魔域之地，她如何就自以为是地觉得拾回孔雀脊骨是件轻轻松松的小事？

亦如当年踏上昆仑。

三十年来，她其实压根没什么长进。同样的错误，又犯了一次。

北荒极寒，遍布魔兽，加之地域贫瘠，那些魔兽们就像千百年吃不饱饭似的见物就咬，互相厮杀搏斗，如同养蛊般，最后能存活下来的魔物实力惊人，凶悍异常。

卿天在被逼退了两回后，终于在第三次，真刀真枪地斩杀了一条蟒兽，闯入域内。

她一路走去，拨开层层毒瘴，入眼的除了白骨，就是白骨。起初她还能避开不去踩地上的骨头，越往里走，白骨堆得越多，几可铺路。

她踩着碎骨，抓着刀的手越握越紧，心里越发没底。

难怪这里是魔界犯了不赦大罪的犯人流放之地，便是没死在魔兽口中，也会被这里荒芜的寂静逼疯。

这里太安静了，安静得诡异，就像你踏入一个蛇窟，明知道里面都是毒蛇，却一条都看不见，却还要时时绷紧着神经以应对未知的恐惧。

卿天深呼了口气，给自己打气，还好有灭灵族的血统，毒瘴伤不了她。

她取出被天帝施了法的翳珀，由着它的指引去寻上头的气息，可就在翳珀离开锦匣的瞬间，一头如猪似虎，人面青皮的魔兽向她冲了过来。

不好，翳珀的光芒太盛，引来了魔兽的注意。

卿天赶忙收起了翳珀，将灵力注入兵器中，趁着魔兽扑向她的刹那，一个下腰，执刀从魔兽的下颌划向胸腹。魔兽吃痛后，狂吼了一声，将她震开。

卿天就地一滚，卸去冲击力的同时，避开了魔兽泰山压顶的攻击。

好险！

在斩杀蟒兽的时候，她就发现，这些魔兽皮糙肉厚，不找准地方，普通的攻击不仅对他们不痛不痒，反而会激起他们的狂性。

卿天忍着左臂擦破皮的创痛，蓄力打算施诀给魔兽再来一击。就在那个档口，突然冲出来两只形体更大，如青牛一般的怪物，扑向猪虎兽啃食了起来。

那血腥而野蛮的场景差点让卿天吐了出来。

原来，暗中还有不少魔物窥伺着，如果败下来的是她，那么现在被啃食吃掉的就是她了。

卿天的脸色都白了。

她自小被外公和母亲如珠如宝地呵护长大，从没有吃过任何苦头，想寻之人是天帝，这已是她五百多年的人生里最大的挫折了。

可如今面对这样血淋淋的景象，她后怕了。

所以，她逃了。

等做好心理建设，再闯第四回已是一个月后。

这一回，卿天做了些准备，遮了翳珀的光芒，更是骗来了母亲的魔骨鞭，一路过关斩将，依着气息寻到了一个魔窟。

她试探地扔了根骨头进去，半晌不见动静，遂踏了进去。

可说是迟那是快，在她眨眼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时，一头魔兽已经将她扑倒在地，尖利的獠牙还差一寸就要刺破她的咽喉。

她用魔骨鞭奋力卡着魔兽的利齿，侧头躲开魔兽淌下的涎液，视线扫过的暗处似乎还有几双幽幽的大眼如狼似虎地候在那里。

卿天暗道：糟了，定是刚才受了伤，血腥气招来了更多的魔兽。

她使出了浑身的劲，屈膝一踢，借力从魔兽身下窜了出来。

如此又历经了两回，尽管离她的目标越来越近了，可身上的口子也多了起来，不免在猪妖小弟来探望她这个姑奶奶时露了形迹。

她威胁道：“你要是敢泄露出去半个字，姑奶奶扒了你的皮！”

猪妖忙扶着她坐下，“姑奶奶，您疼不疼啊？”

疼啊，她都快疼死了。

可天大地大，面子最大，只能忍着疼踹了踹猪妖，“你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，这点伤算什么？”

“是是是，姑奶奶您说什么都对。不过既然伤着，您就好好养养，别乱跑了。”

“那怎么行，姑奶奶我还没找到孔雀脊骨呢。”

卿天烦躁地撇了撇嘴，在猪妖的追问下模糊地说了在外欠了一个人情要还。

猪妖怕卿天身上有伤，不敢像过去那样给她捶腿，只蹲在卿天脚畔仰首道：“诶呀，我的姑奶奶，您怎么这么实心眼呢，他要你拾根骨头，你就拾给他呗，北荒那么多骨头，挑根类似的就行了，何必把自己的命搭进去？还人情也不是这样还的。”

结果，天帝一眼就识破了她的骗局。

他许是像他之前说得那样，念在她年幼，又或者看出了她身上负伤，倒也未再多说她什么，只缄默了会儿，同她说：“是本座妄求了，此事便作罢吧。”

可恰恰是这样一句话，让卿天的鼻子都酸涩了起来。

她答应好他了，却没有做到，还拿根鸟骨头来骗人。

卿天立时就有些无地自容，她都不敢想象天帝会如何看待她，是背信弃义？是不守承诺？还是满口谎话……

她不想他这样看她啊！

“此次是我错了，你放心，我答应过的事，就一定会做到！”

卿天都不敢看他，放下狠话就回了魔界。

养精蓄锐，做足了准备，第八次闯了北荒魔窟。

卿天拄着沾满了血的魔骨刀，向洞穴深处跋涉。不同于外头的安静，这里的石头像是有记忆似的，回荡着千百年来的嘶吼和怒喊。

得亏在昆仑待得那三十年，让她知道这是残留在这儿的怨气，久久徘徊不散。

在这些嘈杂低沉的嘶喊中，隐约掺杂着一道凄厉的女声。

卿天本听不出来那些声音在说什么，可她对那个名字太熟悉了，那是母亲从小到大当作睡前故事讲给她听的英雄——

那个声音在喊：“旭凤，救我！”

她是谁？

又为什么在喊舅父救她？

卿天来不及再去思考这些，当翳珀的光芒照亮幽暗，洞穴内的情景让她惊呆了——

一个婴孩扯着一头体型巨大的魔兽的肠子，冲着她咧开了一个森寒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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补一位上一章的嘉宾，我心目中的雪凰旻鸑

下一章会出场的朋友见彩蛋~